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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朋友们帮着找到老师娘,刘东升要宴请感谢。
刘永旺碰上出门的侄子,听闻去喝酒,叫来小司机随行,告之以后就由其专职伺候,并叮嘱“三高”在身酒要少饮。刘东升应得像个乖宝宝,但旺叔的司机不能要。刘永旺说但要无妨,徐大海回来了。前年跟家电企业合作,被现基建过程中吃回扣,让人家扫地出门,又“二进宫”来做司机了。
好不容易跟大老板坐一块儿,好不容易大饭店大快朵颐,好不容易放下生意快活一晚,待到酒尽宴散之时,出租车司机们喝得东倒西歪,刘东升醉眼朦胧。
胖老板晃晃悠悠被架出饭店,推上车去。小车开动,刘东升坐锥子上一样,一个劲儿地扭身子挪屁股。小司机不停地歪头观察,唯恐他碰上自己的胳膊影响到方向盘,豪车加土豪,都不能有闪失。行不多远,随着一声紧急叫停,刘东升开窗探头,一嘴酒肉冲将出去。后车刹也不住,咣咣顶了上来。
吐个差不多,刘东升走下车来,问后车司机喝酒没有,对方摇头。又问会划拳么,对方莫名地点头。刘东升大手一伸,说给恁个机会,划拳赢了俺就能走人。
刘东升搂过对方的脖子,拉到路边坐到马路牙子上。后车司机懵懂地看着他。稍顷,两人伸手出指,“五魁”,“六六六”,几次比划下来刘东升败绩。一扬手,要对方离开。后车司机看看眼前胖大叔,起身快步上车,呜一声飞驰而去。
小司机还在马路边着呆,刘东升坐上车去。
路口等红灯时,警察过来要求开窗酒驾检测。刘东升努努嘴要小司机下车,小司机不知所以乖乖听话。说时迟那时快,刘东升迈下车来,几个急转身钻进主驾座位,见两旁无行人车辆,脚踩油门,小车蹿过路口,停车探头出窗,“警察同志,过来测测俺喝酒没。”
被顶格拘留十天。刘东升回到天利大楼,有员工说老板你瘦了,这回准是找对偏方了。鱼腥草煮红枣,柠檬水泡老柳根,刘老板各种偏方减肥,天利员工人尽皆知。三天后刘东升再次上街,巡回到半夜终于碰上交警,二次酒驾又来十天。清汤寡水,作息有时,刘老板笑盈盈走出拘留所。肉有肉脾气,升有升主意。
无肉一身轻,刘东升在家里拖地做饭,给老婆捶背揉肩,再无吁吁气喘。
去年初秋秦翠花查出乳腺癌,医生建议手术治疗。秦翠花哭嚷着死也不开刀。刘东升带着老婆,马不停蹄地检查了多地着名医院,听了北京专家的话:先药物治疗,照顾好病人的饮食起居,做好心理疏导。两个多月里,两人游山玩水。
从西安带回一堆特产。刘东升分成两份,要去看望师娘跟释参师傅。卫生间回来,东西变成三份。冲媳妇来个飞吻,也不理秦翠花撇嘴,刘东升带上两份礼物出门而去。
师娘痴呆着双眼,来与走没有一点反应。出得门来,刘东升想起十五岁初来师傅家学打铁时师娘的模样。那时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虽然不会说话,但心灵手巧那般精神,大事小情还是师傅的主心骨,哪成想人老了这个样子。红灯停车,人行道上走过一对携手的老年夫妇,他唿地想到了秦翠花分出的那一份特产要给的人,那个自己的亲娘,大约也只比师娘小个六七岁的样子,咳,也老了。
而年近九十的释参师傅除了岁数老,行如风声如钟,思路还是那么清晰。闻听秦翠花病情,把放到嘴边的镜糕放回桌上,沉默片刻道:“东升咹,老纳非医但看些医书,俺所关注的病因呢,无非背景、环境跟身心三个方面耶。”
打小及今,刘东升跟师傅打打闹闹,而到了师傅正经说话的时候,只得肃然起敬了。
释参讲:“背景呢,是遗传或家族因由,基因的东西往往是决定性的,俺们得尊重的。环境呢,包括顺承前边下来的饮食习惯,还有生活的场所等,几十年来如此多的电器,近几年来这么大雾霾,肯定对咱们有所影响的。前俩因素大多由不得咱,俺看病因主要在于第三个上,就恁的大不是咧。”
释参啪地拍了下孩子的肩膀,刘东升低了头,感觉出师傅那一老掌的怨气。
释参道:“哀莫大于心死,心里绝望血气不通咧,腐坏的癌细胞就要找上门的。那咋办咧?就要让病人感受到爱的冲击,生活的美好。这个样子么,好与不好就看造化咧。”
每天涮锅喂狗把家里收拾妥当,打翠花吃药过后,刘东升便会来到寺里。盘腿坐在地上,听戴着老花镜的师傅给他念书。念《千金方》跟《黄帝内经》,也读《合阴阳》跟《道德经》。刘东升似有灵犀一线,对于老师傅通俗化了的言语竟也混沌开蒙。多年前,村里人还笑话旺叔着迷去家庚公司上课,现在自己一天不来听经,丢了魂似的。他没想到,那黑米羊(蚂蚁)一样的文字,青砖块一样的书,竟能幻化出大千世界的密码。每回听完,像小时候的炎夏中午,打来深井里的凉甜水咚咚下肚一样甘爽。像小时候的寒冬风夜,哆嗦着跑进旺叔家,跳上热炕头钻进热被窝一样舒畅。媳妇病了,师娘傻了,刘东升觉着自己的脑袋开窍了。觉着自己的脑袋开窍没有用,对于深珠大律师刘和平的困境却无计可施,刘和平被公安抓了。刘妻方预算师向刘东升打来求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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