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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继续北迁再起程 上（第1页）

马车将徽宗拉回到住处后，一看徽宗那没有血色的脸，众人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太后颤着声音直问李光前：“上皇他，他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怎么了这是？”

李光前先招呼大家把徽宗抬到床上，安慰大家说，“上皇无大碍，就是一口气没上来，憋住了，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然后，就把事情经过，特别是金太宗的话，简要地向太后及众人复述了一下。渐渐地，听到消息的贵妃们，还有住在同院的其他皇家的人，都过来看望，焦急地等待他醒来。

徽宗也听到了李光前的复述，便问李光前：“光前呐，最后他们是怎么说的？只让我们父子二人去？还有别人吗？”

李光前回答说，“上皇，我这里有他们皇上专门的敕书。你看看吧？”

徽宗像是久病初愈、刚刚缓过气来似的，无力的说，“啊，不看了，你念念吧。”

李光前就把那封敕书念了一遍。敕书的意思大体是说，凡是从开封押解到燕京的俘虏，所有皇家的人员，一律押送到上京；其他的俘虏，由中书省在北京、东京配或者售卖。皇家的人员押送到上京之后，视情况决定继续北迁，或就地安置或售卖。这里说的北京，其实是指的辽国时期的中京。

徽宗听李光前念完了这封敕书，就只是微弱的叹气，很是无助地把头转向里面，一句话也不再说。这时刘贵妃皱着眉头问：“李大人呀，他这敕书里说，还要把俘虏配售卖，这活人怎么还配售卖呢？”

李光前就解释说，“啊，贵妃呀，你不了解，他们金国呢，还是奴隶社会，所有的下层人都要给奴隶主当奴隶，富贵人、有权的人，或者说是上层人士，都可以拥有奴隶，这些奴隶呢，有的是买来的，有的是朝廷配给的，像战争当中的俘虏，就比如咱们这一批押送来的这些人，都是他们的俘虏，就可以由朝廷配给奴隶主。不管配的，还是售卖的，只要到了奴隶主手下，就都成了奴隶。”

小刘贵妃一听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说到：“啊哟天哪，咱们要都成奴隶呀？本来这就够惨了，要都成了奴隶，还不跟猪狗一样啊？”

太后一声不吭，倒是一个年龄大点的太监说了一句，“到那时候还不如猪狗呢。我听人家说，他们根本就不拿着奴隶当人看，那吃的喝的住的穿的，根本就不如猪狗。”

这话一出，贵妃们就都落泪，抽抽嗒嗒的。太后虽然没有落泪，可是用手揪着胸口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咽唾沫。只听徽宗低声的说，“造孽呀，造孽呀！唉，让你们都跟着朕受罪吃苦了啊！”

李光前就说：“上皇啊，您这是哪里话。臣曾经受恩于您，在您受难的时候，才是臣报答您的时候呢，何来吃苦受罪之说？”

徽宗又问：“何时启程啊？”

李光前回道：“金太宗在大殿上不是宣布了吗？明儿早上辰时正式出。”

徽宗一听，就咬着牙，使劲撑起胳膊，从床上半坐了起来，太后赶忙用胳膊揽住他。徽宗说，“快准备吧，只剩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了。今天晚上啊，看看还能有点什么好吃的，大家都尽可能吃饱，明儿早上早点起，让他们那管带早做饭。吃不好饭，还不得饿坏了身子？”

说罢，徽宗就又咬牙硬撑着起了床，对李光前说，“桓儿那边什么情况啊？他怎么样啊？”

李光前说，“从乾元殿走的时候，跟您差不多，也是马车拉回去的。应该也没大问题，当时也只是一时惊慌过度，不过他们那边的大臣们不再北迁了，就在燕京这里，该处决的处决，不处决的，就把他们监押起来，都投到大牢里去。”

徽宗说，“唉，他们也该当受这个罪呀。还不如我们，我们虽然还要继续向北走一两千里路，可是我们毕竟不用坐大牢，坐大牢不自由啊，多难受，生不如死的。”

李光前心想，他们该当受这个罪？如果不是你们父子无能，不是你们把大宋江山弄垮了，这些忠臣能被俘虏，能受这样的罪？我若不是早认识到了杨光华，没有他的庇护，我不也跟那些大臣一样？可见你是真昏，人家金国皇帝封你为昏德公，一点都不错。你还想着北迁比人家好，能自由？想得美，还能让你自由？等着吧。不过，嘴上却说：“我安排人到皇上那边去看一下，也把明天起程的事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准备。”

徽宗和秦宗以及皇家的人都不清楚，金国朝廷之所以把跟随钦宗一块押解来的那些大臣留在燕京，主要还是为秦桧打掩护。因为后续他们将安排秦桧回到南宋去，回到高宗身边去，如若不然，其他的大臣都被继续押解北迁了，单单留下秦桧，岂不令人生疑？

到了下午，又出了一件说不上是喜还是悲的事。两个嫔妃来向太后禀报说，他们有了身孕，是在路上和徽宗怀上的。听到这消息，徽宗和太后都高兴得不得了。可又一想，怀着身孕怎么在这遥远的路途上，受这颠簸之苦？徽宗就对李光前说：“去问一下，能不能把这两个有了身孕的嫔妃留在燕京？等他们生了以后，哪怕再带着小皇子继续北迁也行啊。”

李光前答应着，就出去了。不多会儿，就随同李光前来了一个军官，这个军官瞪着眼，歪着嘴，用一种似乎要咬人的声调说，“你们的嫔妃哪一个怀了孩子？现在就去打胎，我们朝廷有专门打胎的御医，你们可以享受特殊待遇，让御医给你们打掉。要不就明天就跟着一起走，不要想什么花花事儿花花点子。”

见此情形，太后忙摇着手说，“没有没有，没有谁怀身孕的，是李大人考虑到会有这个可能，向你提出这么个要求，眼下还没有，没有。”

徽宗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一句也不吭。等那军官走了，太后才对那两个嫔妃说，“你们有了身孕，上皇高兴，我也高兴。只是呢，咱现在都是等着让人家宰杀的羔羊，人家让怎么着，咱就得怎么着。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吧？要么现在就去打胎，要么明天乖乖跟着走。我想啊，你们也不要再说怀有身孕了，我们知道就行。我们都高兴。你们呢，还是悄悄的跟着继续走吧；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要不，你想想，要打胎，他们怎么给你们打还不知道，要是要了小命，那就太不值得了。再说，就是一起走，若让他们知道你们谁有了身孕，他们那些虎狼般的人，在路上折腾你们，能受得了啊？”

两个嫔妃一听，忙向太后磕头说，“谢太后关心，谢太后提醒。我们再不说了。我们知道，上皇和太后照顾我们，我们跟上皇和太后一起往北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若在路上生了呢，也算这孩子没有福气。”

太后说：“到你们快生的时候咱们早就到上京了。一千多里路，还用到十个月吗？就是你们受点罪，在路上吃不好喝不好，也睡不好的，路再难走点。咬牙坚持吧，啊？大家同甘苦共患难，有什么法子呢？上皇不也得这样吗？”

两个嫔妃千恩万谢的向徽宗和太后道别，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这一夜，也许是事情终于又有了一个新的结果，又将进入下一个阶段，一切尘埃落定，徽宗放下了心上的悬念和疑虑，反而踏实了。本来，晚饭后徽宗对太后说：“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明天就要离开燕京，能不能叫一个嫔妃过来，轻松一下？”

太后没吭气。徽宗以为她同意，就让李光前去叫。可刚喊了一声“光前”，太后就说，“慢。上皇啊，今儿晚上，您就好好休息吧，今天受了这么个气，都把我们吓坏了，您若再休息不好，明天早早就上路，那么远的路，听说山海关那边呀，山高路险，比咱从开封到燕京来这一路啊，难走多啦，特别是那里山高林密，野兽横行，谁知道会有多少的难处等着咱？有多少的危险在咱前面呢。你实在要是想啊，妾身就在你跟前，你好赖的坚持一个晚上，好不？妾身从来不阻拦，可今天晚上不同了，行吗？”

徽宗听了太后的一番话，也只得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给太后提什么要求，干脆早早地睡了。

徽宗夜里睡得还算踏实，因此早早就起了床。现在他已经开始学着做自己的事，所以起床后就到院子里，端起那个泥瓦盆，往脸上撩了几捧水，算是洗了脸。之后就坐在那把粗木凳上，望着微明的天空，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