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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光华再次遭弹劾（第1页）

五天之后，关于提拔童贯、杨戬和朱缅、朱冲以及朝廷一批官员的诏书，还有吏部提拔的一批五品以下官员的职令状，到了朝廷各个部门和地方各级官府。。

朱缅一下成了正四品官员，这可是朝廷正儿八经的高官重臣了。那个得意劲儿，就没法用语言形容了。因此，朱缅要表示自己的心意，要感谢为他说过话、帮过忙的人。可他一时弄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感谢人家？该感谢谁？于是，他就把王诜请到礼宾院附近一家上好的酒馆，向他讨教。他认为王诜作为朝廷的元老，又是老驸马，还曾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对这些事肯定门清。

可惜他们来到酒馆的时间太晚，又没有提前预订，已经没有了雅间。二人只好在二楼临窗的一张小桌上就座，一边喝着朱缅专门从老家带来的名酒齐云清露，一边聊着。

王诜一听他的意思，只管笑，却不开口。朱缅很是纳闷，就急切地问：“院长大人，你给支个招啊，来，朱缅再给您敬一个！”

王诜喝了这杯酒，才咂着嘴说：“你小子，别看你是正四品了，比老夫我，还早着哪。你是怎么来到京城的？怎么认识蔡京和杨光华的？又是怎么见到皇上，受到了皇上赏识的？唵？还有这次提拔，可是老夫和童贯去找的杨光华呢。你行了，起来了，咋着，要卸磨杀驴了？唵？”

朱缅忙又给王诜满上酒，一边敬酒一边陪着笑说：“哪里哪里，您是我的第一大恩人，这点我啥时候都忘不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点小能耐，在您老面前，算得了啥呢？我就是想向您讨教一下，我这么大的事，总不能悄没声息就算了呀。我想答谢一下，可我搞不清，除了大人您，还该答谢谁？最该答谢谁？您在朝廷的地位，在皇上面前的分量，谁不知道？请您指点一下嘛。”

其实，王诜一直非常喜欢朱缅。不仅仅是因为朱缅能说会道，给过他诸多好处，特别是他每去苏州，朱缅都跑前跑后，像伺候亲老子一样伺候他，并且最会给他找漂亮的苏州小妹。刚才一番话，他是故意说给朱缅听的，既有真意在里面，也有玩笑的成分。此时，见朱缅认真得有点诚惶诚恐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事啊，不需要费太多脑筋，也不需感谢太多人。最该感谢的就一个，不是老蔡，而是杨光华，知道吗？杨光华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皇上之外的朝廷第一人哪，知道不，唵？除了杨光华和老夫我，再就是童贯了，他跟我一起找的杨光华，给你说老多好话了。没有他给你说好话，杨光华也好，皇上也好，怎么知道你的工作情况，又怎么知道你干得那么好？弄明白了，唵？”

王诜本来就是性情中人、艺术大家，一高兴就忘乎所以，就不管不顾。两人又喝了一阵，就去撷芳楼潇洒了。他们却万万没想到，旁边坐着的四个人，对他们说的话特别感兴趣。

这四个人，原本是当年太学院的同学，又是同年进士，都在京城为官，本是同学小聚，却没想到看了一出特别好戏。四人中，其中一位叫张山峰，是当今御使台的正六品巡使，他把王诜的话，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本来朝廷对杨光华的受宠，就有挺大的议论。其实这些议论，自从杨光华到朝廷担任皇上秘书以来，就没有断过，尤其是在庆典之后，对立功人员的奖励，杨光华又高居特等功，这种议论就达到了高潮。本来张山峰对杨光华的作为就看不惯，特别是杨光华少年得志，并且升官度是史上没有过的事，更是觉得难以理解，因此从半年前就开始搜集材料，准备弹劾杨光华。

正月底的一天下午，杨光华在代皇上阅批奏章时，突然看到，一封奏章的大标题特别醒目、特别刺眼，杨光华乍看到这标题，以为是看错了。但瞪大了眼睛仔细审看，没错。那大标题是：“关于弹劾杨光华的奏章”。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弹劾了。第一次，是两年前，章惇亲自导演的。经太后的巧妙运作，不但没有对他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反而更加坚定了徽宗对他信任和倚重的态度。而这次，如果不是徽宗放权给他，如果不是他能代皇上阅批奏章，这封奏章无疑就落到皇上手上了。不过，等杨光华看完了奏章，心里反而踏实了。因为，奏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杨光华自己心里有数，要弹劾他，还真的难以找到他的毛病和问题。但正如两年前太后曾经说过的，无风不起浪，只要有弹劾的，除非不查，一查就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会查出点问题，即便没有任何问题，被举报本身就是问题，就会引来中伤或猜疑，就会影响自己在皇上心中、在朝廷百官心中的形像。因此，杨光华觉得这是个事，是个不小的事，是个需要他慎重且巧妙处理的事。

他把陈中叫到了垂拱殿。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和陈中没有交流了。陈中一到，就问：“这个庆典，我看主要就是您忙啊，过年也没休息吧？”

杨光华笑笑，说：“忙了不是坏事，太轻松不见得是好事。俗话不是说，无事生非嘛。”

陈中还不知道杨光华这话里有话，就应道：“就是就是。不过，也不能光顾忙工作，也得多保重身体才是。不过，您的精力和体力真令人佩服。”

陈中已经成为杨光华的知己。特别是由杨光华向皇上推荐，他被越级提拔为御史中丞之后，就更加信服杨光华，也更加敬重杨光华。他知道，没有重要事，杨光华不会突然找他的。就问：“杨大人，您找我一定有事吧？不管什么事，你只管说。虽然御史台没有多大用处，但关键时候也能起点作用。”

杨光华知道，按照工作程序，御使可直接向皇上举报朝廷重臣，或呈交弹劾奏章，是不需要经过御使中丞的，所以陈中肯定不知道这两封奏章的事。就把那封弹劾奏章递给了陈中，说：“这里有两封弹劾我的奏章，你先看看吧。我自己清楚，我没做过违规违法的事，也没有官品人品不端之事，更没有亵渎圣上和朝廷的事。这上面所写内容，全是道听途说甚至是无中生有之事。你身为御使中丞，所了解情况应该比这两位先生全面一些。如果你认可他们的说法，就当面跟我说，我不是泥古不化固执己见的人，我是喜欢别人的监督批评的。先看看吧。”

陈中一听这话，先自吃了一惊，心里不免有点沉。就对杨光华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弹劾奏章。奏章用蝇头小楷写成，共三页。全文多是指责性或不满的话语，唯一的具体指控内容就是在官员提拔上，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大捞个人好处。

陈中很快就看完了，反倒有点释然。他把奏章递还给杨光华，说：“这两个人吧，是比我还早就到御使台的，当时是因为弹劾王安石，受到高太后赏识，任了巡使。可自从哲宗帝亲政后，就没再做出过什么成绩，一直默默无闻。年纪都快五十了，经常点牢骚，我跟他们谈过，让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行，没想到竟干出这等事。不知您想怎么处理？”

杨光华坦然地说：“这就叫无事生非。他们没事干，就会瞎琢磨。这两封奏章，皇上还没看。先让你看看，是要你心里有个数，万一皇上问到你，你也好有个合适的应对。”

陈中知道，徽宗最讨厌他们这些言官。正因此，他自从任御使中丞后，就十分小心，但凡遇到需要弹劾的人或事，都先跟杨光华沟通，征求杨光华的意见。免得惹徽宗不高兴，把自己的饭碗砸了。同时，他也要求手下人，遇到重要事项，一定先沟通，最起码给他打个招呼，一定不要独断专行自作主张。没想到，这两位老伙计，到底还是没按自己说的办。况且，他们要弹劾的恰恰又是当朝第一重臣，并且又是如此正直、坦荡，办事公正、深受皇上喜爱和器重的人。此时，陈中的第一感觉就是对不起杨光华，想向杨光华作解释。便说：“您看这事，真是对不住......”

杨光华忙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怪你。我知道御使台的工作程序。即便你给他们讲过，他们也不可能按你的要求做。因为他们本身对你越他们、提拔为御使中丞就不满意，我还听说，他们认为你是通过巴结皇上才提拔起来的。这就更说明问题了。所以，你不用有思想负担。我理解你，也相信你。皇上对你的看法，也早就转变了。放心吧。此事不会影响到你在皇上眼里的形像。我更不会改变原来对你的看法。咱们还是好同事，好朋友，好弟兄。这样吧，你回去后，先不要声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待皇上看过，再找你的时候，你再找他们，跟他们谈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