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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唔……不吃了……”

男人低喘着，嘴里模糊咕哝着那句翻来覆去都说不清的话，离玉蹿进对面唇齿间的舌温柔的勾引着里面那微凉湿腻的滑物，一追一逃，偶做纠缠。

“不能……再吃了……”

啧咋相偎了良久，那被亲得颊上飞上红晕的男人终于气喘吁吁的挣了起，雾蒙蒙水潋潋的眼一瞬不瞬的盯了离玉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咕哝了声，低头道：

“再吃，便又要出不来了。”

明知道一切不该任由着心性，但却依然克制不住心潮澎湃，只为那个‘只有现在’……可确实，他和他，也只有现在啊……

离玉努力撇去缠绕在自己心头的艰涩，瞧着那两手撑在他肩上的男人，随口问：

“为什么出不来？”

被问到的男人抬起眼似怨似嗔的瞪了离玉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呼’的一下又把脑袋枕回到离玉的肩膀上，安静了很久才幽声道：

“他们不愿意让我出来……可他们不知道，即使我不出来，有些事我也知道，他们在吃的里下药，所有吃的里都有怪味道，我讨厌那种味道，所以就经常不吃他们拿来的东西……后来他们发现关不住我，到了晚上就让庄子里的人都躲起来，不想让我找到，可不管他们怎么躲，我也能找到他们……那些人有的怕我，有的刚开始怕我，后来就想往我身上扑，我讨厌他们，所以就让他们死……谁敢碰我，我就让他死……”

犹自沉湎于心头感觉的离玉被男人那声凉薄异常的‘死’字惊醒，心念急转间忽然心灵致福般的灵光闪过，三两下就把这几日对眼前男人的疑惑和他口中模糊断续的消息串连起来——

话说百世轮回，凤家持着混了凤血的蛟神璃玉保家护种，但仙物自与凡世相冲，凤血虽然刚烈却禁不住凡间浊气消磨，渐失灵气，而蛟神璃玉又因离主太久，也受凡间污浊熏染，神性减而妖性增，虽然还受当初凤神所下禁制的约束而不离凤家血脉，但却也在冥冥中悄悄把持有其身的人引入歧途，人心不坚，受到蛊惑后又反把自身的贪欲二念传回璃玉，两者相成，才生出了后世那专门惑人神智让上瘾的淫毒。

这凤君被罚百世凄凉，命盘本就被刻意定在了孤寡苦贫的下下档，冥冥之中又因眷恋那旧世情人的血脉，与其后世子孙几世纠葛，这期间所受只怕不是常人能想的艰难，到了这世，那历过百般磨难的凤君魂魄本就已到了强弩之末，投生为人后又半生强辱，单就只靠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刚强才苦撑下来，如今淫毒恶犯，莫要说从与不从那淫毒，只说因那淫毒而生的汹涌欲念就已叫清傲高绝的凤君难以容堪，两相对决，魂魄早已虚弱不堪的凤君终于神智分崩，代表凤君今世的人格独自沉眠，另生出一个虚有的人格来代其行事，这虚有人格一半秉承了凤君高傲孤绝的本性，另一半却又自分崩开的魂魄里隐约记起了些前世记忆。

前世迷茫，后世难望，难以疏解的焦躁让这个与楚华容相成而生的人格行事更加狠厉，除了喜怒无常，对人猜忌多疑之外，还依仗着今世拥有的高深功力对他人生杀莫测，一切只随心念，离玉虽然只是隐约想透了事情的小半因果，但却也隐隐察觉出眼前男人这时痴时精变化得有些不对，原本还要细想，却没想到那一直猫儿般压在身上，嬉戏胡闹的男人已轻飘飘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抬起头，凝视着离玉的眼，细声细气却又清晰异常的认真道：

“你说怎么办？我不想你死，可却又着实痒得很……唔，其实就算现在不让你死，你也再活不了多久，虽然你比那些让人讨厌的东西好些，却毕竟是碰了我的……谁碰我，谁就得死，这是早就定下来的……”

眼见那刚刚还乖顺异常，嬉笑如孩童，绵软如猫儿的男人忽然变成了女王蜂，离玉被男人这猛然间翻天覆地的一个变脸惊得张着嘴半天找不到话，男人瞧着离玉张口结舌的模样又嘻嘻的笑了笑，黑幽幽的眼波一下子化成了一汪水，媚冶幽致中隐隐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凉薄，但就是这份致命的蛊惑，在冻人心智间，同样又是那样的让人感觉勾魂摄魄。

“谁定下碰了你就要死……”被男人一个变脸砸得头晕脑胀的离玉强笑着挣扎道，男人笑嘻嘻的摇了摇头，答了句‘不记得了’，离玉还想挣扎的又说了句‘我也没碰你哪里……’

结果这次男人只是笑未答，但下一秒手指却已冰凉的摸上了离玉的脖子，摸了一阵才笑嘻嘻的低声道：

“你别怕，我不会让你疼的……不但不会让你疼，还会让你欢喜得紧……那些讨厌的东西不管开始时多怕我，最后都会喜欢我喜欢得紧，可是不管他们多喜欢我，我都讨厌他们……我讨厌他们，才让他们死得难受……你放心，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前世的情劫，我会让你欢喜，死的时候也不会让你难受，你安心……”

离玉被男人对自己脖子的一通乱摸摸得乍起了一身鸡皮，慌乱中离玉猛然想起了他头一晚遇到这男人时被男人秒杀之后还像拎垃圾一样拎着四处乱走的那个不知名人形，想起那个人形，又想起之后他被那人卡着脖子悬在半空时的恐怖，离玉忽然万分痛恨起自己这记吃不记打的脑子——

他之前还美哪，他怎么就不想想就算是作神仙时他也没从见过那凤君有过什么天真纯善之举啊！怎么可能投了胎做了人，这刚硬了成百上千年的鸟性就能一下子改过来了？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他被人牵着鼻子一步一步走进网里，马上就要被人吃了却还傻呵呵的感觉自己美色在抱，心里又爱又喜无限怜惜，欢喜自己千年苦恋总算得以偿愿，就算只是点滴一时却也是夙愿终了宽慰终生……

这是什么老天，啊？这是什么老天？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算不让他活，难道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平平常常的死？就非得把他玩得天旋地转，哭笑不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恨自己不知哪一世造孽太重才投生为人？

他啊他——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怎么不说话了？”

压在离玉身上的男人一直津津有味的盯着离玉那张变幻精彩的脸，忽然见到离玉脸上神情趋于平静，忍不住有些不满意的皱眉问道，离玉苦笑的望着眼前那张写满了不满足的脸，他知道猫儿戏鼠之所以玩得开心就在于老鼠惊慌无措为了保命拼命挣扎，如今他这小鼠一下不挣不逃了，那还没玩尽兴的猫儿自然也就不乐意了，如今着猫儿为了玩乐，居然还故意逗他，想看他为了保命还能再出什么招，想必之前那些人被他弄死之前也是这般勾引逗弄，亏他之前那沾沾自喜的感觉自己那些谎话编得精妙，丢人啊丢人！

“你怕了？”被离玉一张死人脸弄得倍感无趣的男人追问。